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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篇：夜子

隨著時間過去，舞會裡的氣氛也漸漸變得不在那麼暗沉。華爾滋舞曲環繞著整個大廳，四周的貴族們不是跳著舞就是在等待大人物的到來。
「逆卷家的人好像還沒來。」我心臟一跳。
他們會來的。我相信他，我相信綾人。
突然我的右手被重重地往後拉，還來不及了解發生什麼無神家的四人立刻把我保護得好好。但感覺臉頰上癢癢的。
我伸出手摸了一下。
血。
瞬間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可怕。每個人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，本能告訴自己他們都想殺了我，只是在等待好時機出手。
我望著他們的雙眼，各個都是帶著渴望、享受、忍耐，雖然我不覺得他們能過得了無神家這一關，可是只要一個動作我感覺他們能隨時都能至我於死地。
「哎呀，差一點就能得到手了呢～」一雙鮮紅色的瞳孔突然出現在我面前。
琉輝朝他靠近了一步，似乎是想要拉開距離。
看來這個人就是劃傷我臉的兇手。礙於出現在這種場面的都是貴族，區區一個小使魔是沒有這個能耐，再加上他穿著華麗，衣著上的寶石耀眼到不怕你看不到。
「怕嗎？」他笑了笑，將那明顯的尖牙露出給我看。
怕？我沒有甚麼好怕的。
足足要讓我害怕的東西不在這裡。我會害怕的東西只有……我愛的人離我去。
所以一個來路不明的貴族根本不足讓我害怕！
「—看來，有個低等的種族混了進來呀。」他愣了下，一時做不出什麼反應。
我朝聲音源頭方向看去。
在魔界稱王的卡爾海因茲就正出現在他背後，現場的氣氛又被改變了。
卡爾海因茲一把抓住他的頭，往後一拉。「不知道這孩子是甚麼身分嗎？」
那位大人表情上雖然是笑著，但眼神卻是像看低等生物一樣嫌棄。不到短短一秒鐘，我眼前的這位犯人就成了一團灰燼，漸漸飄散消失。
原本對我來者不善的貴族們全部都向卡爾海因茲跪下磕頭，沒有一個人敢違背或是反抗。
「不好意思，勞煩您插手。」琉輝恭敬地說。
「沒事，我這麼做也是有用意的。」隨後他轉向我。「嚇到妳了。」
「不會。」
這是……幫了我？
「別再掃興了。」這次不是對我說。
眾人紛紛又回到之前甚麼都沒有發生一樣，絲毫不給剛剛那位兇手一點憐憫。
「你們去好好享受。」這次他看我的眼神多出幾分示意。
時候到了。
我必須要主動出擊，畢竟這是我的風格。不突破，就沒辦法前進。
「琉輝，能和你跳一支舞嗎？」
大概是沒有猜到我會邀請他，他愣了下。
「再加上高跟鞋可能會一直踩到你。」我補充著。
他看著我。
「今天而已。」琉輝拉著我到舞池裡。
他沒有拒絕、沒有不願意，反而接受了。
可能是我的舞蹈技術沒有太大的可信度，所以基本上都是琉輝帶領著我。
「剛才，害怕嗎？」我愣了下。
為甚麼突然…？
我搖搖頭。「沒事的，這不是有你們。」
我看見他瞳孔縮了一下，就像是自己聽到幻覺一樣。
我相信你們，會保護好我的。在我還沒察覺到自己受傷時，你們就先護在我身旁，當我意識過來，你們就把我保護地好好。
「謝謝。」
他哼了一聲。「還是第一次有活人跟我說謝謝。」
「一直以來，謝謝你。」他握在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。
你們只是聽命行事，一直以來都纏繞著使命，帶著罪孽或下去的吧……
如果我能早一點遇到你們話，你們的人生是不是會是自由的呢？會不會四個人像家族一樣生活下去，每天吃著悠真種的蔬菜、聽著皓分享他的專輯趣事、梓展現他新收藏的小刀、在廚房做菜的琉輝，本該都是這樣才對。
「我要把自由歸還給你們。」
很抱歉，剝奪了你們的生活。也謝謝你們這些時間的陪伴。
「我們是聽令於那位大人的話—」
「你們不想要自由嗎？」我停下了腳步。「想要這樣活下去嗎？」
「我沒有辦法—」
我……並不是『我們』。他對自己還是—
「琉輝也有想要做的事吧？交給你的任務會失敗是我的錯、會讓你們背負那麼多痛苦也是我的錯，我真的—」我感覺眼眶開始泛淚。
對不起。
在想講出這句話的同時，琉輝卻抱緊了我。
「家畜還真能講啊。」過了一會兒他鬆開了我。「但以你現在這個身分跟我講好像沒什麼用處。」
他嘴角上揚。「等等再跟我們說一遍吧。」
我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「了解！」我笑了。
「M貓咪醬、琉輝！」在遠處的皓喊著我們，似乎是叫我們回去。
正當我剛從琉輝身旁踏出幾步時，一陣風呼嘯而過，瞬間我被人給抱起。
嗯？現在是甚麼情況？
「大老遠來接你，看起來氣色不錯呦。」他笑了一下。「夜子。」
「綾人？！」我驚呼了一聲。
明明…還有更多話想要跟他講的，可是這個瞬間…想說的都卡在喉嚨。
我想跟他說我好想你。想要和他說最近過的怎麼樣、有沒有受傷、有沒有好好吃飯…
你找到我了。
「你們來了。」我抬起頭。
是卡爾海因茲。
「要不是你在周圍設結界，本大爺連踏進來都不想。」
「喔？可是我相信你不會想錯過這個儀式。」卡爾海因茲笑了笑，手一揮我就從綾人懷中出來了。
這時午夜十二點一到，響亮的鐘聲在我們耳邊響起。
我看見除了綾人以外其餘五人都來到了我們身後。他們神色凝重，又帶著可笑的眼神。
「時機已經到來了。」卡爾海因茲緩緩地說。
隨後他拿出一把金色的小刀，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下一刀。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使魔遞出了酒杯，沒等多久兩杯鮮豔的血就出現在我們眼前。
使魔將杯子放到托盤裡，向前遞給了我和綾人。
這是要我們喝下去的意思嗎…？
我看向綾人。他很驚訝，像是受到衝擊般僵在原地。
正當我開口要問他時，他突然向前了一步，縮短了與卡爾海因茲的距離。
「你是認真的？」綾人說話的時候帶著怒氣。
「當然，也該交給你們了。」卡爾海因茲平靜地說。
「現在要丟給我們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？別開玩笑了！」
「你說的對，給你們的負擔確實太大了。要我把這重任轉交琉輝他們也不是不行。」卡爾海因茲面無表情。「這孩子，也會被送到他們手中。」
所以意思就是說，如果綾人不接受這個重任的話…我會被無神家的人帶走？
綾人很明顯的愣了下。
卡爾海因茲看向我。「只要喝了這杯你們兩個就會正式的成為魔界的王，而我就能退休了。」
什、什麼？！
「整個魔界就都是你們的天下，也不會有人想要動妳。這就是我的計畫。」他笑了下。「我那些不成材的兒子們也終於得到了我的認可，至少不在那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。」
「可是我—」
「往後就要拜託妳了。之後的日子裡可能還是會遇到這種情況，我希望你能夠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，引導著他走向正確的道路，這樣…妳才能對得起皇后的這個身分。」
那杯子又朝我靠近了些，彷彿在對著我說不要猶豫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妳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。
在當眾人驚呼的同時我卻感到了解脫。將這血喝下去以後我會獲得新的身分，不會再受到別人無謂的保護，同時也能給於別人幫助。
所以今天的這場舞會，是在慶祝我成為吸血鬼之后。
「夜子…」綾人看著我。
我放下酒杯朝他走過去。
「綾人，如果你不相信自己也沒關係。」我牽起他的手時指相扣。「但你可以相信我！」
現在的我不是人類，我可以陪伴你一輩子，也能夠保護到你。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在你身邊。
你不是一個人。
綾人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，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。
「區區夜子也敢命令本大爺？」他出手接起了杯子。「不過，這樣猶豫不決也不是本大爺我的風格。」
有什麼問題只要妳再就沒問題了。他眼裡似乎是這麼說的。
綾人也很豪邁地一口吞了進去。
「不過得事先跟妳說，魔界大大小小的事可是不少喔。」
我笑了。「那有什麼難的，不是還有綾人嗎？」
「也對。還有，」他笑。「恭喜覺醒了。」
覺醒？什麼覺醒？
我眨眨眼，突然意識到什麼了。
「我完全…成為吸血鬼了！？」
為甚麼一點感覺都沒有……
「那杯血剛好在妳體內完成了覺醒，一般來說在覺醒的過程中是深不如死的，而老頭的血讓妳失去了痛覺。」
原來是這樣啊……
「身體有什麼異常嗎？」說話的人是皓。
就目前看來自己感覺不出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。鼻子變得很靈敏？
「想要咬東西。」我誠實地回答。
皓頓時鬆了一口氣，安心許多。
身為從人類變為吸血鬼的皓他們來說經歷什麼痛他們是最清楚的了。
「除此之外好像沒甚麼感覺了。」
原本已經做好接受痛苦的準備結果反而什麼都沒有，感覺自己好像白忙了一場一樣。
「夜子。」綾人站在王座的階梯上。
他伸出手，在等待著我。
我毫不猶豫地握住，讓他帶領著我前往王座。
「準備好了嗎？」
我笑了。「我的一輩子可都是為你準備的呢。」
我們來到王座面前。綾人將我的手緊緊握住，放在彼此的胸口前。
他閉上雙眼，我也照做。不久，我的鼻尖感受到了他的溫度。
是溫暖的。不是冰冷的。
這讓我發自內心地開心了起來。
「吾逆卷綾人，再彼的見證下以及先王的認可成為此界的吸血鬼之王。」
我學著綾人完整地說出了誓詞。
正當我以為結束的時候睜開眼，發現他正在看著我。
帶著愛意、幸福的眼神。
我瞬間感覺到臉紅了起來。
「與此生的摯愛永遠地守護這個魔界。」
永遠地……在一起。
「儀式完成。」卡爾海因茲對眾人說著。
我能感覺到台下眾人的注視。逆卷家對我的認可、無神家對我的微笑，以及其他貴族們的不安。
「嗯？不是有話要跟下面一群人說嗎？」綾人示意著我。
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「來的時候聽到的。不說嗎？」
我明白現在是最好的時機，但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講話，是不可能不緊張的。
看到我的猶豫，他捏了捏我的手。
「不是還有本大爺嗎？」他笑。
彷彿在對我說，你不是一個人。
有綾人陪在我身邊我還害怕什麼呢。
我向前踏了一步，深吸一口氣。
「此刻，我宣告。若有任何人膽敢對無神家不敬，一律嚴加懲處，更別提對逆卷家有任何反抗。我以魔界吸血鬼之后之名給各位告誡。」
想說的話很自然地從嘴裡說出來，雖然看不出大家反應如何，但這是我覺得最不打擾彼此之間的方法了。
「回應呢？！」綾人在我旁邊吼著。
「遵命。」眼前的人一個個都向我們跪下，連琉輝他們也不例外。
在綾人的吩咐下他們才緩緩起身，當我與琉輝對到視線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。
謝謝妳。
我……我做到了對吧？我成功讓琉輝獲得了自由嗎？他們不會再那麼難受了嗎？
「結束了。」我看著綾人，眼睛開始充滿淚水。
「結束了？」
「恩，全部都結束了。」他緩緩地說。
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。

「這麼久都沒見到本大爺，沒甚麼想說的？」
「不是有句話說，吸血鬼之間的愛是不需要言語的？」
他嘴角上揚了些。「那我恨不得把妳殺了。」
對於吸血鬼來說殺死對方是至高的愛。
「那可不行，我好不容易變成吸血鬼，又成為魔界王后，現在就要置我於死地，怎麼想也太不值得了。」我嘟著嘴表示抗議。
但是，我願意。
被自己所愛之人殺死。
「的確。身為吸血鬼的樂趣妳都還沒體驗到，確實不值得。」
我們站在城堡外的陽台，看著外頭的景色。綾人摟著我的腰，我則靠在他懷裡。
午夜的月色在高處為我們撒下了光芒，在皮膚上折射出了細閃，看起來像是發光一樣。微風輕吹，森林的味道撲鼻而來。
從來都不知道森林是這種味道的我感到很新奇。
「但是，如果有一天要面臨到這種情況的話…本大爺絕對不會讓妳一個人。」
我笑了。「直到永遠。」
「恩，直到永遠。」
他捏了捏我臉頰，像個孩子一樣笑得很開心。
「綾人。」我盯著他看。
「怎麼？被本大爺迷住了？」
「最喜歡你了。」
突然，他抱起了我。瞬間我高出他一顆頭。
「總之愛搶台詞。」我手撐在他肩膀上保持平衡。

「我也是，最喜歡妳又最愛妳了。妳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找不到像本大爺這麼愛妳的人了。」他的唇緩緩像我靠近。
「謝謝—」
成為了陪伴在我生命中一輩子的人。
我們吻是愛、是永恆、是無止境的幸福。

「這就是爸爸跟媽媽這麼相愛的原因嗎？」女孩好奇的問。
「是呀，所以要乖乖聽話，別再給妳其他叔叔添麻煩了知道嗎？」
女孩乖乖地點點頭，女人摸著她的頭笑了。
「夜子！」外頭一陣聲音傳來。
「怎麼了？」女人立馬起身。
「有看到昴那傢伙嗎？到處都找不到，氣死本大爺了。」男人氣呼呼地走進來，臉上表達了許多不滿。
「等等晚餐時間就會出現了啦。」
男人抓抓頭髮，對於這個狀況還是很不滿。
「是不是差不多要吃飯了？」女孩好奇的問。
「對呀，在這之前先去給爸爸抱一個。」
女孩開心地小跑步過去，男人笑著把她給抱了起來。
「今天有沒有聽媽媽的話？」女孩用力地點點頭。
「我想去廚房幫琉輝哥哥的忙。」
女人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，完全不顧男人嫌棄。
「去吧去吧，一個個都是這樣。」
女孩開心地從父親懷中跳出來，彷彿下一秒就會隨時離開。
「等等！」女人一喊。「妳妹妹跑去哪了？」
「在跟悠真哥哥一起玩！」
男人臉上更黑了。女孩也消失不見。
「咳咳，親愛的？生氣了？」
「不生氣才怪吧？！兩隻小屁孩都死抓著無神的人不放…」
「這就證明了—無神家都是好男人。」女人的表情非常認真，但語氣帶點玩笑。
這句話很明顯點燃了男人的怒火，他抓住女人的手腕，一把拉了過來。
女人看著男人的表情笑了出來。「怎麼？」
「都已經有本大爺了還覬覦別的男人？」他將女人的衣服拉到肩下，露出獠牙。
女人在男人獠牙碰到自己肌膚之前飛快地落下了一吻，皎潔地笑了一下。
「晚上在讓你覬覦我。」
男人雖然不情願，但還是乖乖聽話。在女人的唇上輕咬。
「明知道本大爺今天要忙很多事…」
「—那麼，我接去孩子順便叫皓他們吃飯，親愛的呢？」
男人嘟起嘴。「我去廚房那。」
「你放心，你女兒還沒說要嫁給琉輝。」
男人不說話。
「另一個也還沒說。」
沉默。
「他們敢試試？！」男人生氣地往廚房走。
女人開心地笑了出來，擦了擦眼角的眼淚。
「也就是因為他們，我才放心。」
女人閉上了雙眼，感覺到了四面八方的溫暖。
修帶著笑容午睡著。
憐司研究著明日早上的食譜。
禮人踩著輕快地腳步尋找大家吃飯。
奏人優雅地擺放著餐具。
昴購物完正在回家的路上。
琉輝與女孩認真地料理著今日的晚餐。
皓忙碌地收拾被弄女孩弄亂的房間。
悠真和女孩開心地在紙上塗鴉。
梓研究著最新一批的小刀。
而綾人與夜子則是觀看著一切，享受著一天天美好的時光。
「—差不多要去吃晚餐了。」

最後一篇終於結束了~~~

也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><

*陽奈